烽國的人早有預謀，人數雖少，但全部集中在月城，他們許多人已經在月城生活多年，有身邊最熟悉花匠也有某幾個接近高層的人，一時間反撲，措手不及。

烽國近來在邊界的動靜也不小，分散了註意力，和城內的反撲同時進行，軍區的人一時間也沒辦法過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今天中心各大主部門的部長都恰好不在月城，今天這個危機的主要負責人就落在了環保部長身上。

馬武穿著睡衣抓著頭發就坐到了辦公室的椅子上，怎麽也沒想到他一個管環保的有一天會攤上這事。

助手在他身邊講著現在的形式。

他聽不進去，打斷了助手的話，也坐不下去幹脆站了起來，使勁兒揉了揉沒有幾根頭發的油頭：“現在月城有幾個幹軍職的，月城平時是哪個負責的？”

“常年在任的是郝中將。”

馬武的臉耷拉下來：“今年八十那個？”

“是……但是……”

“但是什麽你說啊！”他快急瘋了。

“但是隔壁的薔銀少將快趕過來了，墨隙中將也在。”

馬武一楞，用睡衣的袖子擦了擦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又坐回了椅子：“你不早說，給我倒杯水去。”

“啊，您不著急了嗎？”

碰巧不知道誰開槍射偏了，子彈嵌入辦公室外的墻壁。

馬武非常淡定：“沒事，有墨隙在沒什麽大問題，去泡那個去年過年發的茶，那個比較香。”

馬武向後倒了一下。

“沒事的，沒事的。”他總覺得只要牽扯到墨隙，這事就簡單起來了。

也確實如此。

墨隙把月城所有零散的雇傭兵集合了起來和這次帶來的軍人們一起統籌規劃。

甄實和王吹風第一次參與這種任務，墨隙拍了拍甄實的肩膀：“甄實、王吹風，你們還記得來之前那次演練嗎？”

他們兩個對視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按照那次的來。”

墨隙轉身讓雇傭兵按照他之前說的去做，自己則拿好槍械正大光明地走在混亂的街道上。

他實在想不通，烽國拿什麽和他們比。

薔銀連夜帶隊趕過來，結果到的時候見墨隙他們已經清理地差不多了，城市內不宜使用重型軍火，但光輕便武器月城的兵器庫也數不盡。

今年剛好八十的老中將橫著胡子親自駐守兵器，烽國的人一個也靠近不了。

“圓圓怎麽樣，聽說她也在。”薔銀踢著被破壞的街邊物品，終於走到了墨隙身旁。

墨隙看著他，突然微笑：“她是我女朋友。”

薔銀：“……”

薔銀：“所以你剛是在秀恩愛嗎？”

墨隙的語氣變得輕松：“你的兵帶了嗎？”

“不然呢，我過來單純幹苦力的？”

“你帶幾個人去月城的各個方位的邊界看看，我懷疑烽國的目的不止於此。”

雖然看得出烽國做了很多努力，但在差距如此大的情況下還能這樣做，除了有內奸他想不出別的理由。

但是他們怎麽能做的如此愚蠢？

實在是想不通。

“我馬上就去，不過……那你呢？”薔銀看起來很嫌棄但已經做好了準備。

自從和墨隙合作過，他多年的心結也算是解開了。

小時候他總是最優秀的那個，直到那天在父親嘴裏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從那以後這個名字圍繞在他身邊一直到現在。

他倒是不苦惱，只是這麽一個人自然就成了他腦子裏的天然對手，成了他一直想超過的對象。

再加上……

“我從父親那裏知道了你的事，你都明白吧，我很不認同父親的做法……”

“薔銀。”墨隙突然開口，“去帶隊吧，我去找圓圓，她那裏還有一批沒被救出來的教改所群眾。”

薔銀看出墨隙並不在意，沖他擺了擺手，背身走了：“是個漢子，等我回來幫你和父親對峙，咱倆兩個總能贏過他。”

薔燁委托了墨隙，但當時的情況這也是墨隙的唯一選擇。

墨隙查出鄒愈明內奸的證據，這固然是大好事，但若是他真的被鄒愈明變成了完美的喪屍人，對薔燁來說也不是壞事。

鄒愈明想要一個聽話的少將，中心也想要。他孤兒出身，才智和能力又難得一見，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但所有人都有想到，他們應該不會如願，因為他已經在他們的目光下變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人，變成了凡國堅不可摧的勇士。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做了。中心，凡國各城獨立而存在，這個中心實為邦聯，從來都不可控，永遠危險，卻永遠高傲。

湯圓圓一直安靜地守著，期間這扇門有被敲響過但都成功化解了危機，不過這次響聲越來越大，來人砸起了門，外圍的大家都站了起來，做好了準備。

門開了。

湯圓圓楞住了，一只通體雪白的狗跑了進來，圍著她轉圈。朵朵從門外走了進來，全身都被汗水浸濕了。

“湯……師……”他的口齒還是不太清楚，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李到也認出了朵朵：“這是住我隔壁從通安城分來的那個兄弟。”

墨隙在這時及時趕到，把大家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湯圓圓抱著小白狗：“梁大爺的小白怎麽在這裏？”

“它不叫小白。”墨隙跟在她旁邊看著她。

湯圓圓笑了：“是哦，我還從沒問過它的名字，還以為所有的小白狗都叫小白。不過阿隙是怎麽知道的？”

他陷入了某種回憶，好在雖然現在不是喪屍了，但做喪屍時的記憶還在：“偶然聽到的，它叫小紅花。”

“小紅花，這名字真可愛，小紅花……”她突然停下，話鋒一變，“阿隙，你記不記得朵朵喜歡的花盆被打碎那次我去杜主任辦公室，杜主任讓馬大爺來看了一會兒班。”

“記得，那時候我在。”

“朵朵當時是怎麽平靜下來的？”她記得她回去時朵朵的反映沒有之前大了，反而算是平靜，當時她只認為是朵朵剛被治療，沒有在意。

“當時馬大爺出去了一下，讓梁軍國幫他看了一會兒。”

湯圓圓有了一個猜測。

當時朵朵的平靜是因為梁軍國身上有小紅花的味道，小紅花就是那時那個女孩要抱給還是流浪漢的朵朵看的小狗。

那對夫婦只帶走了小紅花的母親，一段時間後小紅花又用自己的方式代替女孩一直陪在朵朵身邊。

她又想哭了，慢慢轉身用頭輕輕抵在墨隙的胸膛。

“我想去見一個人，你陪我去好不好？”

烽國入侵的事情已經基本處理完畢，其他的待職人員也都到了，墨隙向他們交代好了事情，就開車帶湯圓圓去了那個她迫切想要去的地方。

通安城北和月城接壤，因為兩者的競爭關系，頻頻鬧不愉快，然而此時薔銀帶的隊伍和當地的警衛都在認真排查街道。

湯圓圓按照回憶走，來到了那棟之前還有些害怕的老別墅。

沒有人給她開門，她只能試著喊：“張婆婆，我是湯圓圓，去年來找過您，你還記得我嗎？”

“張——婆——婆——咯吱。”大門旁的一個小門開了。這個小門太久沒用幾乎要和墻面融為一體。

頭發花白的老婆婆依舊戴著那副眼鏡，她雙手背後，躬著身子：“進來吧，就你一個人。”

張婆婆依舊領她去了那個小房間，不同的是那個房間更加幹凈整潔，桌面上添置了新式的桌布和時令鮮花，很鮮活。

“我知道小紅花了，謝謝您。”

張婆婆擡了擡眼皮：“出來給客人倒茶。”

湯圓圓感覺這話不像是給她說的，果然門被打開走出了一個女子。

湯圓圓越看越熟悉，終於想起來：“您是商場裏……”女子正是之前湯圓圓和苗妙在商場裏遇到的變異喪屍。

女子沒死，她那天的感覺是真實的。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子感覺到了湯圓圓的目光，倒好茶後，輕聲解釋道：“那個不是全是我，實驗室拿我的身體培育出一個我的‘分-身人’，不過‘分-身人’好像也不想受人擺布，於是我們一起計劃那場逃脫，但是‘分-身人’卻傷了人，其實我沒資格這麽說，畢竟我也曾想過傷人，但我還是提前離開了她，後來受張婆婆照顧留在了這裏。”

湯圓圓沒有問後面的事，女子說話聲音輕，性情溫順，和“分-身人”的感覺相差太多，她講話時常有笑容，看起來過得不錯。

走的時候張婆婆依舊送了她，張婆婆走得比以前更慢了，她花白的頭發下湯圓圓隱約能看到那個具有標志性的東西。

“婆婆，我想問您最後一個問題。那個女孩的父母真的是因為工作才要搬家嗎？”

婆婆沒有說話，答案不言而喻。

湯圓圓也不勉強，向張婆婆深深鞠了一躬。

她早該明白，單單是與女兒的回憶他們又怎麽會輕易搬家。

最先意外變成喪屍的其實是那個女孩，女孩的死是意外，但他們不清楚女孩變成喪屍的原因，只能讓女孩的屍體盡量遠離世人。

而張婆婆……

那時候她能拿起滾燙的開水而不覺，她頭發下的屍痕爬了半個頭皮。

她救了變成喪屍的朵朵，救了那名被實驗的喪屍女子，並且讓女子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她也是名老師啊，是永遠偉大的人。

“等等。”張婆婆叫住了她，“把這些東西帶走吧。”

張婆婆打開了另一扇門，門內都是被捆在一起或暈倒或被膠帶粘住嘴巴的人。

湯圓圓：“他們？”

張婆婆冷哼了一聲，她聲線尖銳，卻說的深入人心：“他們想對別人的國家做手腳，想傷害我的同胞，比起他們，我更像是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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